“太傅想做什么?”
林宇抬手,制止了想要冲过来的御林军士,面色平静的看着闻礼永。
他此刻的语气语调,以及眉眼间的神色,和昭帝如出一辙。
身为三朝老臣的闻礼永,在这一刻,好像回到了五十多年前,十来岁的他,刚刚继承爵位,第一次面见昭帝。
那个时候,他紧张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,双腿不停的打颤。
如果当初,昭帝稍微严厉一点的话,他可能会直接吓尿。
之所以会如此紧张害怕,一部分原因是昭帝的身份,另一部分,则是昭帝身上的天子气势。
何为天子?
其实就一句话:杀伐决断,全在朕心。
天子一言,可决人生死,天子一语,可定家族欣荣。
这就是天子,天下之事,一言可定。
这等气势,昭帝有,所以他是大齐四百年来,仅次于高祖的皇帝。
没想到如今,在耄耋之年,闻礼永在十五岁的林宇身上,也看到了这种气势。
“陛下!”
闻礼永跟泄气的皮球一样,无力的松开了手,顺势跪倒在地。
脚下的土地,早已泥泞不堪,他这一跪,泥水四溅。
哗哗哗……
雨势突然间变大,闻礼永眨眼就成了一个落汤鸡。
他低着头,一言不发,就这么静静的跪在雨水之中。
“太傅起来吧”
林宇亲自扶起了闻礼永,看了他一眼之后,也没说什么,直接回了太极殿。
所有人,都跟着林宇走了,留下来的,只有八位国公。
阿嚏!阿嚏……
闻礼永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,在这几人中,最为年轻跟他关系也最好的张久恒,解下了自己的披风,披在了他的身上。
“多谢了”
闻礼永轻道一声谢,看起来非常的疲惫。
众人见他这样,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能感慨命运弄人。
原以为是个儿皇帝,谁知道却是个雄主。
此乃国之幸事,但对闻礼永来说,那就是家之不幸了。
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,虽然本意是好的,但在不知不觉间,却沾染上了几分权臣的味道。
如果林宇,真的是个易掌控的少年天子也就罢了,但可惜,他是个牙齿锋利的老虎。
…………
太极殿。
林宇换了一身干爽的便服,握着不习惯的毛笔,费力的在纸上写写画画。
“陛下,几位国公出宫了。”
林宇手中的毛笔一顿,突然问道:“邢国公执掌五军都督府,多少年了?”
“快十六年了,当初先帝刚继位,就让他接管了五军府。”
在林波佑身边待了一辈子的汪明,就是一个活化石,天佑一朝的大事小事,全都在他的脑子里。
“这么多年了啊”林宇突然放下了笔,看着灰蒙蒙的天空,陷入了沉思。
过了不知多久之后,从门外吹进了一阵冷风,这才让林宇回过了神来。
不知道何时,汪明已经给他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大氅,林宇紧紧了衣物,背对着汪明道:“拟诏”
同样站了许久的汪明,虽然一把老骨头了,但动作依旧迅敏,他快速的拿起纸笔,静等林宇张口。
“告京都子民书:宋黑子率领三十万人把京城围了,要不了多久大战不可避免。
他们这些起义军,自天佑十四年造反,每攻进一城,烧杀抢掠无恶不作。
要是让他们进了城,你们祖辈积累下来的家产,全都会付之东流,你们的妻儿都会被凌辱,国破了,家同样难安。
所以,为了你们家中的钱粮,为了你们家中的妻儿,也为了当初定居京都的历代祖先,拿起刀来吧。
自今日起,应征者,直接奖二两银子,军饷一天二十文铜钱,按天发放,如若开战,一天一两饷银。”
汪明写的很快,林宇说完的同时,他也放下了笔。
看了看手中的诏书,又偷偷看了林宇一眼,汪明在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天子身上,感觉到了一种陌生感。
这种大白话的诏书,自大齐立国开始,就没有过。
更别说这等丰厚的军饷了,哪怕就是翻遍史书,也是蝎子拉屎头一份。
虽然现在天下战乱不断,但二两银子,怎么着都够一家三口过一年的了。
以林宇开出的条件,只要来当十天大头兵,那特娘的直接就成了个小地主了。
古话说,人为财死鸟为食亡,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这么丰厚的条件,肯定会吸引很多的人。
可是,国库现在穷的叮当响,哪有这么多的银子。
“陛下,就这么发出去吗?”
“嗯”林宇点点头,转过身认真道:“一字一句都不得改,今日必须传遍整个长安城。”
“诺”
汪明虽然心里纳闷,但也不多说什么,他也是从昭帝朝过来的,自然也能感觉到林宇身上的那股天子之威。
汪明走后,林宇接着开始盘算起了天策府的架构,如今时间紧任务重,他必须得在明日之前,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。
不然,没有一个权能部门,这长安城本就零散的人心,恐怕就彻底的聚不拢了。
…………
在林宇绞尽脑汁的时候,张文浩带着人,也开始了抄家大业。
第一站,就是丞相府,左丘陵为相的这十五年间,上溜须拍马,下祸乱天下。
如果要给天佑一朝的奸臣排个名的话,权倾朝野的左丘陵,当仁不让的就是魁首。
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
丞相府外,两个小厮看着来势汹汹的御林军士,虽然心里打怵,但自古,丞相门前七品官,他们两个人,往日里没少作威作福。
渐渐地,这两个人对自己的身份,有点定位不清了。
于是,张文浩一人一刀,帮助他们认清了自己的身份。
轰隆隆!
一道响雷过后,雨势再次增大,血水顺着雨水,流向了丞相府院中。
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
刚进到前院,丞相府管家就冒雨跑了出来。
御林军他是认识的,这是皇帝亲军,再加上他们现在,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,经历颇多的管家,立马就知晓,这是出事啦。
“你是何人?”
“我…我…”往日里吆五喝六的管家,现在根本不敢与张文浩对视,结结巴巴了片刻之后,才硬着头皮道:“我是丞相府管家。”
“哦,让你家主母或者少主出来。”
“这……”管家一副为难之色,张文浩见此,再次的拔出了自己的刀。
他的刀上,还残留着血迹,雨滴砸在刀身上,将血迹溶为血水,顺着刀尖滴下。
管家一瞅,赶忙道:“大人,半月之前,丞相就将家眷全都送回老家了。”
“这个该死的东西,枉费先帝对他那么恩宠”
张文浩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之后,立马开始了搜家。
平日里,门槛极高的丞相府,立马开始鸡飞狗跳。
丞相府很大,他们上百个人,足足搜了一个多时辰,才算是初步的搜了一遍。
“大人,就这些东西。”
御林军副统领罗文杰,阴沉着脸,指向了院中的十来箱金银。
张文浩冒着雨,初步看了一遍以后,面色也冷了下来。
这些金银,加起来也就七八万两,听着是挺多,但对于一手遮天了十几年之久的丞相,这点钱,那就是洒洒水了。
张文浩一个眼神,罗文杰就押着管家,跪在了这些金银的面前。
“我数五个数,说出其他的钱在哪,要不然……”
张文浩话虽然没有说完,但罗文杰,已经把刀放在了管家的脖子上,什么意思,已经不言而喻了。
管家吓得直接一哆嗦,赶忙求饶道:“大人饶命,大人饶命,我真的不知道啊,大人饶命”
说着说着,管家就带上了哭腔,但张文浩不为所动,冷漠的数起了数:“五、四、三……”
数到三的时候,张文浩特地拉长了语调,使得声音听起来,尖锐刺耳了许多。
这吓的管家匆忙道:“大人饶命啊,大人饶命,钱财半月前都被主母和少爷带走了。”
罗文杰闻言看向了张文浩,而张文浩对这等屁话只是冷冷一笑,这管家还真的是把他当傻子了,要是钱财都转移了的话,那左丘陵不早跑了吗?
“二”
张文浩的语气,已经冷淡到了极致,他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刀。
霍嚓!
一道闪电划过,冰冷的刀折射出了寒冷的光芒,管家的眼睛,瞬间被白光刺了一下。
在还未数出一的时候,吓尿的管家就匆忙吼道:“我说我说,剩下的钱都在地窖里。”
张文浩冷哼一声收起了刀,这么胆小的人还想黑钱,自不量力。
在管家的带领下,一行人来到了后花园,派人沿着假山摸索一通之后,一道隐蔽的机关门,显露了出来。
张文浩这时才放下了心,大手一挥,所有人就冲进了石门之中。
过了几息之后,有人抱出了第一箱金银,紧接着就是第二箱、第三箱……
这一过程,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,从早晨一直搬到了下午,才将地窖,搬之一空。
此刻,在场的人,除了丞相府的管家之外,都是同一个表情,瞪着眼睛张着嘴。
“我滴个乖乖,这么多,起码上百万了吧。”
上百个箱子,里面装的都是金银珠宝,将整个院子垒的满满当当的。
自觉也见过世面的罗文杰,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土包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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